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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48812】文学|悠悠乡音

  记忆里,夏天来了,村庄里的声响也五光十色起来。从公鸡打鸣报晓开端,各种声响顺次呈现,在不同的时段奏响,抒发着悠悠乡情。

  “汪汪汪”,村里来了货郎,黄狗迎上去狂吠,故弄玄虚,跟从外乡人一路缀行。货郎毫无惧色,把摇晃鼓摇得山响,随同剧烈的犬吠,别有神韵。老太、婶子、嫂子、小姑们听到“咚咚咚”的鼓声,似乎听到呼唤,急急忙忙走出院门,喝退黄狗,把货郎围定,竭尽心思选择针头线脑和扣子发卡之类。孩子们翻箱倒柜,搜出牙膏皮子、乌龟壳子来交换五颜六色的糖块,或夺过货郎的摇晃鼓,绕着人群,拨弄得呼啦作响。

  “咯咯哒”,谁家的母鸡下蛋后,摇着碎步,踱到宅院中心夸耀,不停地叫着,向主人巴结。女主人抓把金黄的麦粒,撒在宅院里,鸡群马上跑来,欢快地啄食。公鸡们得意忘形,张牙舞爪,为争食打架起来,扑着翅膀满宅院跑。厮打声分外尖锐,女主人呵责着将它们遣散。

  “嘎嘎嘎”,鸭子们摇摇晃晃,朝水塘扭去。它们目中无人,占有路中心,见着谁也不让路。几个光的小孩去挑逗鸭群,却被鸭子们追撵着,吓得哇哇乱叫,狼狈而逃,满地乱跑。

  羊呢,“咩咩”乱叫,要去河滩上吃草。头羊自作主张,早早把院门拱开,带领着羊群声势赫赫出门,一路蹦蹦跳跳,所过之处,蹄花朵朵,尘土飞扬。

  毛驴呢,“昂昂”叫几声,扯着喉咙,分外振奋。主人先把一条麻袋套在板车的柄把上,牵过毛驴,再把麻袋搁在驴背上,系上绳扣。毛驴迈开脚步,主人顺势一坐到板车上,拖着板车动身,他们要出一趟远门。

  牛呢,被老汉牵着,慢吞吞走着,又回过头,“哞哞”唤着牛犊。牛犊一路追来,叫着。老汉叼着烟斗,背着双手,佝偻着腰。牛绳搅成一团,搭在牛背上。牛犊蹭了几下母牛,又撒欢跑到母牛前面去了。

  一场雨后,门前的池塘水满了,有些污浊,散发着尘腥味,飘着些碎萍。青蛙伏在水边草丛中,“呱呱”歌唱不歇。蛙声如潮,此伏彼起,似乎情歌对唱。蜻蜓飞来飞去,或轻轻点水,或休息在水边青草的尖上,倾听蛙鸣宣扬。那蛙声,很有些鼓动的意味,招来一些鱼儿,不时跃出水面。

  太阳出来了,阳光朗照,木叶生辉。正午时分,水汽蒸发,让人感觉有一些炎热。树上的蝉任意鸣叫起来,狗吐着舌头,伏在树荫下喘着气,牛闭着眼在一旁悠闲地反刍,鸡群卧在草垛根假寐,毛驴也在阴凉处辗转反侧打滚。蝉的嘶鸣声益发嘹亮,显得村子益发静寂。

  孩子们只穿戴裤衩,几个人一伙,拿着长竿,处处粘蝉。竹竿顶上插着的细竹枝弯成椭圆,上面搅满一层厚厚的蜘蛛丝。在屋檐角,总能看到一张张大大的蛛网,太阳出来前,孩子们拿着竹竿,把粘性十足的蛛丝搅到竿顶的椭圆上。

  那是儿时的村庄。彼时,家家户户,总要养些家禽家畜。这些动物,与人亲如一家,友善同处。他们的鸣叫丰厚了村庄的声响,让乡亲们的日子摆脱了孤寂单调,变得温馨而充溢诗意,乃至有些浪漫。流年未央,年月在鸡鸣狗叫牛哞羊咩声中,充溢生机,也充溢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