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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尸横卧路边下半身血肉模糊被多辆汽车碾压破案者:同妻泪!

  成绵高速路,是成都往川北走的一条高速公路,全长 92.4 公里。起点在成都北门外的三河场,路经新都、青白江、广汉、德阳,最后到达绵阳。只要不堵车,一路都很顺畅。唯独从罗江县到绵阳的一个路段,是事故多发地段。要么追尾,要么翻车,甚至还发生过四辆汽车连环相撞的事件。

  那是一个初冬的清晨,浓雾弥漫,能见度不到 20 米。大约是 7 点 30 分左右,北城分局接到报警,报案人说在罗江县路段,发现一具女尸。分局警察赶到事故现场,浓雾虽仍在弥漫,但交警事故处理科的人员已设置了警戒标志,闪着黄灯,引导被堵车辆缓慢绕行通过。

  在案发现场,一具女尸横卧在公路边,年龄约在 30 岁左右,下半身被多辆过往汽车碾压,血肉模糊。顺着碾压方向铺开了一条 20 多米长的血迹,一路散落着碎肉、裂骨、断肢、不规则的人体器官,其状令人触目惊心。

  清晨的高速公路上,有很多重型集装箱货车,运渣车和大型油罐车,这些大吨位的车辆,在一个身躯弱小的女人身上碾过,实在是一个惨不忍睹的景象。

  警方一时理不出头绪,这起车祸有很多疑问——是交通事故肇事逃逸?还是杀人抛尸?此地是否就是第一案发现场?一切都笼罩在漫天的浓雾中。

  喻乐警官告诉我,根据他们当时掌握的情况,根本没办法下结论。唯一的办法,就是找到那些碾压过女尸的车辆。尤其是第一辆车的司机,他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嫌疑人或目击者。

  仔细勘查现场,警方发现,女尸上半身保存完好。右手腕上,有一圈皮肤的颜色稍浅,从痕迹看,应该是带过手表。可反复清理现场,却没发现手表。再看女尸左手的无名指上,戴有一枚钻戒,却卡在指关节上,这说明,有人想把死者的戒指掳走,却没能得逞,所以卡在了指关节上。

  从这些迹象来看,像是一桩抢劫案。可是,案发在车流量较大的公路上,又有些不符合常理。

  为了尽快找到线索,北城分局紧急调了一个助手,这助手就是大风庄警犬养殖基地的警犬。警犬很厉害,到了现场,闻了一圈,就立刻带着警察朝前方跑,大约跑了一里多路,警犬离开了高速路,向老式的大件路方向跑去,又跑了几百米,最后进了一家汽车修理厂。

  修理厂里,一个小伙子正埋头干活。他听到嘈杂的脚步声,抬眼一看,来了一帮警察,领头的还牵着一条警犬,虎视眈眈。小伙子扭头就跑。警察放开警犬的缰绳,那警犬叫了一声,闪电般蹿过去,将逃跑的小伙子扑到。

  这话让警察们觉得可笑,为了一辆自行车,怎么会出动这么多警力?很显然,这小伙子在避重就轻地敷衍。

  于是,警察在汽修厂里展开搜查。结果发现了一块女士手表,表链缝隙间,还有残留的血迹。

  经过两天的审讯,小伙子招供了:说自己打牌输了钱,晚上在高速路段,看到一个女人独自行走,就动了抢劫的念头。在抢夺手表的过程中,他把女人推倒在地,结果当时正好有一辆卡车经过,将女人当场压死。

  警方认为,他的这份口供,存在很多疑点。可还没有来得及再次提审,小伙子自己就翻了供,不承认自己是抢劫。

  作为案件负责人的喻警官,找了个机会,单独和小伙子接触,说你这样招供又翻供,一定有什么苦衷,不妨都讲出来,能帮你的,我一定帮你。

  小伙子眼圈就红了,压低声音说:「警官,我真是冤枉的。那天,我夜里起来,去院子外面解手,听到高速路那边,有撞车的声音,当时雾很大,我看不清楚。解完手后,我就跑过去看。就看见一个女的,躺在公路上,下半身被汽车碾烂了。我本来想报案的,可一看那女的戴着表和戒指,就先把表摘了下来,可那戒指怎么也摘不下来。我心里发慌,又隐约看到前面停了一辆车,就赶紧跑了。」

  「我拿了那女人的东西。」小伙子接着说,「心里发虚,所以看见你们我就跑。你那几个同事下手太重了,我只好按照他们的意思交代。」

  没办法,想要找到线索,就必须再次勘查现场。这一次勘查,果然发现了新的迹象——就在发现女尸的后方,不远处的一个隔离带上,有一道蓝色挂蹭的痕迹。在隔离带中央,又发现了一个反光镜。

  这是第一次勘查案发现场时,没有被发现的。经鉴定,隔离带上的蓝色挂蹭痕迹,是一辆微型面包车留下的。根据这条线索,警方撒开大网,走访各个汽车修理厂,调查车辆记录。

  据面包车司机交代:他确实在案发当夜,开车路过现场,也确实碾压了那个女人,属于肇事逃逸。可是,他又申辩说,自己当时也实在没有很好的方法,根本没办法避开那个女人。案发当晚,雾气很大,他的车速并不快。而在他的车前面,还有一辆车,两车相距很近,他刚要超车,前面那辆车里突然跳出一个女人。他猛打轮避让,但还是从女人的下半身碾了过去。紧接着,车子就撞上了隔离带,反光镜也碰掉了。因为当时天黑雾大,他就匆匆逃逸了,认为能侥幸躲过一劫。

  面包车司机的供述,和小伙子的供述不谋而合。他还交代,前面那辆车,跳下一个人后,减速停了一下,又迅速开走。所以他对那辆车的车牌,有点印象,是川 A……

  根据这一线索,警方立即到交管局调阅车辆档案。四川的车牌号,从川 A——川 Z,分别代表不同的地方,比如川 C 代表自贡市,川 D 代表攀枝花市,而川 A 就代表成都市。因此,警方很快在成都找到了车主。这位车主,就是电台《互联网空间》节目的主持人高天。

  高天见到警察后,显得十分冷静,没有一点慌乱的样子。甚至没等警察多问,他就供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——

  高天的妻子叫夏苏,也是电台的主持人。两人以前是邻居,也算青梅竹马。成家后,他们相濡以沫,丈夫妻子的关系一直很好。可是,两年前,高天发现老婆就像变了一个人,动不动就发脾气,昔日温文尔雅,说话细声细气,喜欢装小资,用台湾腔发嗲的夏苏,竟然成了一个母夜叉。

  高天心生疑惑,就跟踪过夏苏一次。他发现,夏苏居然和她以前的男同学在一起,两人在咖啡店里聊天,挨得很近,样子很亲密,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。

  高天万万没想到,不知不觉中,老婆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。他觉得这事很丢脸,就忍着,没把夏苏外遇的事情戳穿。哪知道,老婆变本加厉,居然向他提出了离婚。高天感觉,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。他头顶上翠绿翠绿的帽子,已经变成了墨绿。

  他想,自己不能就这样放过老婆,他宁愿当王八、当乌龟,甚至是忍者神龟,也不愿让老婆得逞。

  于是,他坚决不同意离婚。两人就常常吵架。在家里,一根烟或者一盘菜的咸淡,都会引发他们之间的冲突。

  就这样僵持了一年多,在此期间,高天始终想缓和两个人的关系,让夏苏回心转意。

  两人周末晚上出发,哪知道,车上了成绵高速路后,两人又发生了争吵。车子开到罗江县路段时,夏苏赌气说,要下车。

  她喜怒无常的态度,让高天长期感到压抑,这时候,他终于忍不住了,就赌气说:「你要走就走,马上从车里滚出去!」

  当时,车子正在急速行驶中。高天猛然回头去看,夏苏已经被后面跟随的一辆货车卷进了轮子下。

  高天本能地踩了刹车,先是脑子一片空白。他没想到,妻子竟然这么讨厌自己,宁可寻死也不愿和自己再纠缠。

  他感到惊恐、愤怒和绝望,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妻子,咬牙一踩油门,绝尘而去。

  根据高天的供述,以及之后对车辆的调查,也没有证据说明,夏苏是被高天推下车的。因此,警方在 24 小时后,释放了高天。

  两年前,夏苏曾给自己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,受益人是高天。这份保险的经办人,是夏苏的同学。也就是高天跟踪夏苏,在咖啡店里看见的男人。

  据夏苏的同学讲,自己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,和夏苏接触,完全是出于工作,他和夏苏根本就不是情人。

  这位同学还供述:两年前,夏苏买这份保险时,有些古怪,她好像清楚自己要出意外似的,反复询问,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后,丈夫高天是否能确定拿到赔偿金?

  夏苏矢口否认,只说天算不如人算,万一自己哪天出了事,要留一笔钱给自己的丈夫。她很爱自己的丈夫,就算丈夫不爱她了,她也要丈夫一辈子记住她。

  同学很了解夏苏,在学校时,夏苏就是出了名的多愁善感,像林黛玉一般。班里的同学还给她取了一个外号叫「酥带鱼」。

  于是,同学就劝慰夏苏,说你想得太多了,人身意外保险,只是以防万一。你和你丈夫的幸福日子还长着呢。

  那同学做成了一笔保险单,很高兴,也没把夏苏反常的情绪放在心上。可是,夏苏车祸身亡后,他忽然觉得这事不太对劲。因为根据保险法和保险合同的规定:投保人不得在两年内自杀,否则不予赔偿。而夏苏的死亡日期,恰好是两年零一天。

  从夏苏购买保险的动机来看,就为了给丈夫高天留下一笔钱。那么,她是自杀还是他杀?如果是自杀,有什么秘密隐藏在她心里?

  死人无法开口说话,喻警官认为,只有从高天那里,才能解开谜团,才能弄清夏苏死亡背后的真相。

  薛涛宾馆,离望江公园不远。望江公园里,有唐代女诗人的薛涛墓,还有她制作纸笺的「薛涛井」。薛涛宾馆的所在地是牛王庙街,离望江公园仅有一站路的距离。这家宾馆就借了薛涛的芳名,定名为「薛涛宾馆」。

  薛涛宾馆不大,在当时,只能算得上软三星级的旅店。几年前,拆了重建,改头换面,变成了一家快捷酒店的连锁店。

  最先发现高天尸体的,是薛涛宾馆的一个女服务员。早上,她打扫 302 房间,敲了几次房门,无人应答。于是中午再去,依然没人应答,直到下午,她也没见 302 房的客人出来,便从值班室拿了钥匙去开,打开一看,立刻吓傻——她看见宽大的双人床上,横躺着一个七窍流血,面色乌青的男人,其状甚是骇人。

  高天遍体黑肿,面色发青,指甲发暗,眼睛突出,口腔、鼻腔、耳朵都有血流出。经法医鉴定,死者高天系中毒身亡。

  现场勘查发现,床头柜上有一包吃了一大半的耗子药。尸检结果证实,高天正是服用了此药而死亡的。

  这种耗子药,很容易买到。在成都的大街小巷,经常可见一些小贩,骑着自行车,沿街吆喝:「耗儿药,耗儿药,耗儿吃了跑不脱。」

  一个电台主持人,怎么会服用耗子药?是他杀?还是自杀?警方理不出一点头绪。只好再次对高天的尸体进行尸检,希望有机会能够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线索。

  这一发现,更让警方摸不着头脑。喻警官推断,有三种可能。第一,高天是一个同性恋;第二,他是一个双性恋;第三,他遭遇一个变态狂的。

  在电台,我也曾经听说过「高天是双性恋」的传闻。不过,我和很多人一样,都以为是玩笑和戏言,听就听了,一笑而过,谁都没在意。

  现在,高天死了。警方通过大量走访和深入调查,最后确定,传闻是真实的。高天确实是一个双性恋,他有一个男性恋人,真实姓名不详,只知道那男人姓张,绰号「丁丁猫」。

  成都话里的「丁丁猫」,是蜻蜓的意思。据知情人讲,高天的男性恋人眼睛很大,很鼓,人也较胖,挺着个奶油肚。从外形看,十分像蜻蜓。所以,旁人给他取了这个绰号。

  警方立刻在全市内寻找这个绰号「丁丁猫」的张姓男人。有人提供线索,说「丁丁猫」的父亲,是省文联的一个老同志。于是,警方在省文联进行排查,最后找到了「丁丁猫」的父亲。

  可是,据「丁丁猫」的父亲讲,他儿子已经失踪半个月了,一周前,他就到派出所报了案。

  案子变得更复杂。高天的死与其妻夏苏的死,有没有必然的联系?他的男性恋人「丁丁猫」到底在哪儿?夏苏生前知不知道高天是一个双性恋?

  侦办此案的喻警官被搞得焦头烂额。而正当案子陷入僵局的时候,法医又给出一份鉴别判定的结果,确认高天生前是 HIV 携带者,也就是说,他是一个艾滋病患者。

  通过这份鉴定报告,喻警官给夏苏案和高天案画出了一根链条和大致的轮廓——两年前,高天的妻子夏苏,查出了自己患上艾滋病(这一点,警方在医院调查后,得到了证实),于是,她的情绪开始变坏,脾气也变得暴躁,但同时她又很矛盾,因为她一直很爱高天。也许,在那时,她就产生了自杀的念头。因此,她买了一份人身意外保险,坚持等待了两年,然后自杀。正如她所言:「她很爱自己的丈夫,就算丈夫不爱她了,她也要丈夫一辈子记住她。」

  这一推断,合情合理。那么,高天又为何要自杀?难道也是因清楚自己患了艾滋病,感到绝望而自杀的?可他在死亡前,还和同性发生过性行为。那个同性,是否就是他的男性恋人「丁丁猫」?

  警方动用大量警力,遍寻这个失踪的关键人物。就在寻找的过程中,薛涛宾馆又打来了报警电线 房间死了人以后,宾馆就关闭了这个房间。可是,近几天,3 楼的服务员和客人都闻到一股奇异的恶臭,那是一种类似死狗死猫的腐烂气味。最后,发现这股异味是从 302 房间里传出来的。

  宾馆工作人员打开房间,寻着令人作呕的气味,在床板下发现了一具已经腐烂的男尸。黏糊糊的尸水,淌了一地。

  男尸被绳索捆绑在床板下面,据法医鉴定,这具男尸的死亡时间,与高天的死亡的时间是同一天。也就是说,警方在勘查现场的时候,并不彻底。他们没翻看床铺的背面,这是一个重大失误。

  喻警官讲到这里,面露惭愧。他说,幸亏宾馆关闭了 302 房间,否则有客人继续入住,人躺在床上,床板下绑着死尸,脸对脸、背靠背,非得吓死不可。

  喻警官点点头说,经其父辨认,死尸确实是那个绰号叫「丁丁猫」的男人。据法医检验,他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,系被人用绳索勒死后,绑到床板下面的;而绳索上留下了高天的指纹。最关键的是,这个叫「丁丁猫」的男子,也是一个 HIV 携带者。

  这下问题又复杂了,如果说,高天和「丁丁猫」因为患了艾滋病,而双双殉情自杀;那么,高天为何需要将男友绑在床板下?

  疾控中心的报告数据显示:「5 年前,「丁丁猫」就被查出患有艾滋病;3 年后,高天和夏苏同时出现发热、腹泻、呕吐等症状,用药 1 至 3 周后,症状有所缓解。又过了三个月,二人全身淋巴结肿大,又去医院检查,查出体内长了恶性淋巴瘤。医生建议复查,二人被查出感染了 HIV 病毒。一个月后,夏苏的腰部和背部长出一串病毒性带状疱疹。

  喻警官说,从三个人被检查出感染了艾滋病的时间来看,「丁丁猫」是首先感染上的。可以推断,这个同性恋也许不止高天一个,而他把艾滋病传染给了高天,高天又传染给了妻子夏苏。

  夏苏在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后,就买下了一份人身意外险。按规定,购买保险要出具体检报告。没有哪一家保险公司会给艾滋病患者做人身保险。可夏苏隐瞒了自己的病症,她从做保险的同学那里,骗得了一份人身意外的保险合同。

  高天却不知道妻子打算自杀。不难想象,在他们被查出感染了艾滋病的两年间,肯定经历过一段爱恨交织的剧烈痛苦。只不过,高天向警方隐瞒了这一段。他生前供述,妻子夏苏是因为外遇而改变了性情,变得脾气暴躁,纯属谎言。真正有外遇的,是高天。

  妻子跳车自杀后,高天长期处于自责和忏悔中,这种情绪又转化成对「丁丁猫」的仇恨。高天认为,这样的一个男人害了自己,也害了自己的妻子。于是,他想到了同归于尽,勒死后「丁丁猫」后,自己再服毒自杀。死前,他们进行了最后一次的同性欢愉。

  可推断毕竟是推断,知道事实真相的三个人,都已经死去。这桩颇有几分诡异的疑案,最终被封存在警方不对外公开的档案里。

  我回到电台,和一个同事聊起高天的自杀案,同事说了一句这样的话:「高天是个,有水不喝,偏爱吃屎。我早知道高天是同性恋,他和夏苏结婚,不过是掩人耳目。」

  同事的话,如高天自杀案一样扑朔迷离。我深知,这样的诡异事件,是绝不可能在电台的节目中播出。眼下,我能做的,就是把手头上暗访材料,遴选之后,交给节目部主任。

  主任审核之后,认为很多事件都不错,如果再加入一点历史背景和文化的元素,就全面了。

  在省图书馆里,泡了两个星期,文献中,有一段关于「都司城隍庙」的历史奇闻,吸引了我